第88章 磐石（1/2）

赤练似有所悟，轻轻拂过李莫愁的玉背，令她肌肤骤紧，肌理紧绷。

“汝、汝究竟有何企图......”李莫愁语气柔和了不少。

此刻哪有半分杀人不眨眼的魔女模样，分明是被人操纵在掌心的可怜小兔罢了。

“无甚大事，只是欲与姑娘，好好论一番道理。”

哪有这般道理可讲！

李莫愁心中憋屈至极。然而，她不能以柔弱女子的姿态示人，尤其是在这个可恨之人面前！

她以两人独闻的声音低声道：“欲言何事，可否换个所在......恕我恳求。”

“这就对了。乖乖听话，我自不会胡来。”刘风嘿嘿一笑，将李莫愁揽腰抱起，足尖轻点枝梢，已跃出数丈之外。

“杨过，带领这两个小姑娘和柯大侠回陆家庄，为师片刻即归。”

刘风向藏身暗处的杨过吩咐完毕，便携着李莫愁消失在桃花林深处。

在桃林枝头间跃动前行，被点了穴道的李莫愁无法抗拒，唯有任其摆布。

穿越桃林来到一方小瀑之前，刘风止步，遥向身后传声：“阁下一路相随，难道不愿露面一见么？”

李莫愁一惊，竟然有人尾随其后？

她原本欲开口求救，然而细思自己的处境，终究未能启齿。

且那人跟随的目的，她也不知何意。

此子将她带至此地，又欲论何道理，莫非是要......

然而李莫愁细细回忆，江湖中并未听说有此等年轻英俊、武艺超群的采花大盗。

以其俊逸姿容，真要做那采花贼，恐怕不知多少女子会盲目追逐，究竟是谁采谁，还不一定呢。

“果真是少年英雄！”

桃花林中传来一声轻叹，声如飘渺。

能在这里出现的，除了东邪黄药师还能有谁？

其实，早在黄药师弹开冰魄银针时，刘风便已察觉到他的存在。

都是绝顶高手，一旦出手气息难以掩盖。

听他语气，似乎对自己颇有赏识之意。

想来也是，他刚才的举止邪正参半，洒脱自如，与黄药师所厌的迂腐侠士不同，刘风行事更显随心所欲，个性张扬。

这点与黄药师不谋而合，加之他相貌武功皆为奇高，这让黄药师更加好奇，才一路跟来窥探。

“黄岛主厚爱，多谢、多谢！”

刘风恭敬回应。

“哦......有趣。”黄药师未料自己隐藏在暗处，对方竟也能猜出身份。

刘风拱手笑道：“想来黄岛主尚在嘉兴逗留几日吧，既如此，此事了结后，在下再行拜见！”

“好。”黄药师见他言语间不卑不亢，颇有同道中人之感，心中愈发欢喜。

“你解决这恶女之后，可到嘉兴的醉仙楼找我。”

黄药师留下一言，便飘然而去，不再留下碍事。

年轻人嘛，总有些恩恩怨怨、风风雨雨，再寻常不过了！

不过，此子竟对李莫愁这恶女有兴趣......果然与众不同，这脾性老夫欣赏！

黄药师一边返回陆家庄，一边思索，若李莫愁被他驯服，倒也是一件好事，无需再因情所困，滥杀无辜。

如此想来，黄药师竟觉得刘风对李莫愁的调戏之举，反倒是舍己为人、大公无私了。

李莫愁听到“黄岛主”三字，便知来者是声名赫赫的东邪黄药师。这宋朝华山五绝，皆是先天以下的顶尖高手。

然而听黄药师言语，似乎对这小子颇有赞许，果然是物以类聚，那黄老邪也不是什么善茬！

李莫愁不再指望他人救赎，畏惧地凝视刘风，柔弱问道：“你要与我论何道理，此时总可以说了吧？”

刘风点头，让她坐在瀑布下的磐石上，缓缓道来：

“听我讲一个故事吧，我有一位道姑朋友。”

“那年山下春意正浓，她正值豆蔻年华，聪明伶俐，武艺高强。

如若未曾遇见那一场英雄救美的邂逅，她或许可以承继师门，成为一代女侠，或觅得如意郎君，携手归隐。然而人间的相遇，往往冥冥之中早已定数，早一步不行，晚一步也不可。”

“她救起倒在溪边的他，为他疗伤解毒......在几日的照料与相处之中，两人滋生情愫。她对他体贴入微，他向她甜言蜜语。月下花前，箫歌相应......”

听到此处，李莫愁已知他说的是自己。

这些话语勾起了她伤心痛苦的回忆，她怒吼道：“住口，我不愿听这些！”

刘风并未停歇。

“她以为遇见他便是期待的爱情，芳心暗许，一往情深，丝帕传情。”

“然而，她日夜期盼，苦等半年，仍是音信全无。”

“她为寻他，不惜叛离师门，孤身涉险。可她看到的却是红裳嫁衣，喜结连理......”

“情伤郁结，无处排解，看不透一个‘情’字，于是执念成魔......”

李莫愁已不再抗拒，冷声道：“你说的这位朋友，便是我吧。”

刘风点头：“陆展元夫妇已经过世多年，你仍无法释怀么？”

“不能！”李莫愁愤愤不平道，“即使将他们挫骨扬灰，也无法消我心头之恨！”

“的确如此。”刘风理解她的情感，“那陆展元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。”

首次听到“渣男”一词，李莫愁一时愣住。旋即领悟其中含义，这正是她一直在寻找的，形容那负心汉的绝佳词汇。

“纵观人世间的情爱，最美不过在恰当的时间遇见对的人。而道姑姐姐你的悲剧本是在错误的时间遇见错误的人。”

李莫愁默不作声，死死盯住刘风的双眼。

他这一席话，道出了她十余年的纠结。

错误的究竟是谁呢？陆展元有何好？她也说不清...

刘风目睹她这般痴情的模样，微摇头，随即启唇，负手于背，面瀑吟诵道：

“人生若只如初见，秋风何事悲画扇。等闲变却故人心，道是故人心易变......你所执着的，非他，乃是与他共度的岁月...罢了！”

“人生若只如初见......”

李莫愁重复这句诗词，幽幽叹了口气。

确实，若能常保初识时的美好，何其幸矣！

“道长姐姐，你的漫漫江湖路还长，何必为一薄情之人断送一生？放下过往，望向将来，定会遇诸多英俊潇洒的少年郎，比如我。”

李莫愁微微一笑，心中有种豁然开朗之感。

忽觉，眼前之人似乎并非如初见那般可憎。

她一笑，犹如千年寒铁开花，枯木逢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