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三章九德爷的往事（1/2）

九德爷很艰难的去回忆往事，有些事他一辈子都不想再去想起，但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他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，难以入睡。因为只要他一闭上眼，就会进入炮火连天，血肉横飞的残酷战场，就会看见他的战友牺牲时的惨烈。

“九德爷，快讲啊，我早就想听了”高兴急不可耐的催促到。

邓佳音看见九德爷眼里闪烁的泪花，她用胳膊碰碰高兴，朝九德爷努努嘴，示意高兴安静。

九德爷深深的吸口烟，浓重呛人的烟雾从他的口中飞出，缓慢的上升，扩散，包围了挂在榕树枝上的灯泡，风吹过，摇曳的灯光扩散，消融在明亮的月光中……

“其实，我并不叫高九德，也不是高兴的亲大伯”九德爷终于开口。

“你说什么？”高兴惊奇的瞪大眼睛。

“我说的是真话”九德爷缓慢的讲到，“这件事只有佳音的爸爸和你爸知道具体的原因。至于我真实的名字，我早已忘记了。

那是中越战争还未真正开始的时侯，我和你大伯九德和佳音的爸爸邓邓都是边防团的战士。

我们三人在一个班，我是他们的班长。无论平时训练，执勤巡罗我们都吃住在一起，我们的感情就像亲兄弟一样，形影不离。

边境的摩擦每日不断，我们巡逻也会遭到伏击，地雷，陷井等等，他们拿我们当猎物一般对侍。隔着边境线，打完就跑，而我们又要执行政策，不能越境还击。每天都有战士受伤，牺牲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，我的班十二名战士，伤的伤，死的死，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人。

战争在长久的忍耐与流血牺牲之后终于大规模的开始了。各种兵团开始集聚在边境线上。我们团由于长期在边境线驻扎，熟悉边境环境路线，我们两三人一组被重新分编入各个先锋团连做向导。唯有我们三个人却被编入后勤障。当时我们都快被气疯了，后勤安全却没有仗打，我们班的仇怎么报？”

“要是我就偷跑到前线去”高兴无所谓的说，“太不公平了。”

“所以你不适合当兵，”九德爷用烟锅敲了下高兴，继续说，

“我们打了报告，得到的回复就四个字，服从命令。我们不甘心，又打报告，还是四个字，服从命令。我们找到老连长问原因，他说，你们三个人特殊，谁让你们先前越境还击的，不服从命令。

最后，老连长还是给我们出了个主意，让我们找人自愿调换，只要对方同意就可以。

是啊，战争是残酷的，总有些人惧怕战争，或更愿意呆在相对安全的后方。后方的存活率比前方的死亡率高的多。特别是战争前入伍的，托关系走后门的城市兵，他们最不情愿上战场厮杀。我们很顺利的找到三个人调换，很快就进入前线。如果不是我一再坚持调换，也许九德就不会牺牲。我也不用这些年都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负罪感。唉……

真实的战场比你们看的电视或电影中的场面更加血腥，惨烈。子弹击穿人体后是一个个血洞，你只能看着血从弹洞中汩汩冒出却无能为力，多少人是亲眼看着自己的血流干才死去，四分五裂的破碎肢体在炮火中横飞，眼是红的，军装是红的，土地是红的。

战争就这样持续着，一天，两天，十天，一个月，两个月……我们每次停下来休整，不是炫耀杀了多少敌人，而是庆幸自己还活着，庆幸身边的战友还能聊战争胜利后的生活，还能聊我们会牺牲在哪个地方，会不会被战友完整的找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