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第二十四章(1/2)
薛蜀葵穿上了嫁衣,在屋子里翩翩起舞,衣袂飘飘中,喜烛映照这抹靓丽绿影,跳跃火光便如她此刻欢乐。
她正双手各执一玉簪金钗,送到身边的重绛面前,喜滋滋地问她哪支好看?就听见屋门被推开,她回首间,祖父薛清和婢女采茜都走了进来,神色复杂的望着自己。
薛蜀葵放下饰物嗔怪对采茜道:“你去哪儿了,还不过来给你家娘子我梳头,误了吉时可怎么行?”
采茜站在原处一动不动,眼中有几分怜悯几分担忧,反而向薛清身后缩了缩。
薛清的眼里,有她小小影子,亦有苍凉沉痛之感。
她觉出祖父情绪的异样,不由得紧走几步,道:“阿翁,你这是怎么了?”
一个沙哑悲怆的声音传来,“阿葵,你不能嫁入王家了,不能嫁给他了。”
“不能嫁给他了。”
“不能嫁给他了……”
她哭道:“你们莫开玩笑!发生了什么事?纵有天大的事,他也不会不娶我,不会丢下我!”
她猛然推开屋门冲出去,想去找他。
门外,不是自家庭院,却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陌生之处。
金碧辉煌,馨香满室,许多妙龄少女或来往穿梭,或静静伫立,不发出一点声响,重重帘幕密遮灯,水红色纱帘里人影朦胧,不见笑语,只有隐约一点啜泣夹杂叹息。
她听见有个男子声音自里面传来,“芳夏,你今日可觉好些?”
帘后女子模糊答了一句,倒是男子欲言又止,几番抬手想掀开帘子入内,又停滞半空,最终放下,“改日再来看你。”
她张了张口,想找人问问这是哪里,她们是谁,没有人理会她,她终于一步步走到那水红纱帘前,正要伸手撩开它……
薛蜀葵睁开眼,冷汗湿透衣裳,自己的手攥紧了锦被一角,已将那处弄皱,难以抚平。
她缓缓坐起身,觉得这梦,好笑又奇怪,因为莫说出嫁,自己其实连试穿嫁衣的那天都没等来,就已经得到了王家上门退婚的消息。
至于那处陌生之地,似是皇宫?
她回忆起前月梦境,思前想后,更加迷惑。
窗外,天已蒙蒙亮,昨日她和父亲去了珊丹岭,却没有找到重绛等人,是后来燕秋薇随从见天色已晚,将他们父女送回来劝他们歇息,安心在家中等信就好。
她尚感头脑还有点迷糊,采茜就轻轻推门进来,附到她耳边说了几句,她还未听完就偏头怒道:“他当真来了?阿南他们没看错?”
采茜低头小声答,“千真万确,且他正向咱们家这儿来。”
薛蜀葵连连冷笑,“和尚打伞,无法无天,他倒真什么也不怕了,以为这儿天高皇帝远,更觉得咱们没有证据不能拿他如何?”
她想了想,对采茜也耳语了几句,采茜心领神会,行礼而去。
王真望着宛芳堂大门紧闭,又听到方才出来应门的那个婢女告诉他,娘子和主人不见客时,心里一点也不意外。
明知道会是这样一记闭门羹,只是不死心罢了。
他想,当年是王宅朱门紧闭,将她挡在门外。而他站在门内,什么也做不了。
今日是她如此决绝,把他挡在这里,墙内的她,又会是何种表情?
他还是不信她已心如磐石,无可转移,他觉得她只是误解了自己,误解他当年的心意,退婚不是他的意愿,他又想,只要能找到一个机会,向她解释,她会原谅自己。
她一定要跟他一起走,不然他处心积虑算计来的这些,与谁人同享?与谁人共赏?
王真收敛心神,回头淡淡对随从们道:“走,先去窟窿峡。”
等王真走后,薛蜀葵来到父亲的屋门外,正要敲门问安,门却自己开了,薛源快步走出来,见到她,便往她手中塞了一样东西。
她展开,立刻变了颜色。此时此刻,正有一只白鹘飞离这院落,它盘旋几次,振翅远去。
承平五年夏,京城。
一座宅院里,许多从人们来来回回搬运着木箱和杂物,挥汗如雨。廊下阴影中,一个红衣女孩子坐在那里,也不看院中这忙碌情形,只盯着手中一朵花瞧。
是朵芍药,色泽红艳,只是花叶俱已风干,像是曾被夹在书中,存放了很久很久。
她也看了很久,脸上表情时而哀伤,时而欢愉,最后徐徐沉淀,化作幽幽一笑,和与她年岁不相称的黯然神伤。
有位中年男子由女孩背后慢慢走来,看见她这副模样,叹了口气,“阿葵,我们该走了。”
红衣女孩子拍拍衣裳,手一撑膝,干脆利落地站起来,回首点头,“嗯。”
她随手将那朵芍药丢在尘土里,中年男子见了,也不说话,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渐渐关闭的大门外。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