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第二十四章(2/2)
与此同时,有个白衣少年,正在自己的书房内坐立不安。
他数次想推开门冲出去,又苦笑着摇头,因为他知道,这样于事无补。
几天前,父亲已经去了她家,提出退婚。虽然仓促,但却都在大家意料之中。
感到难以接受的,似乎只有她和自己。
她来找他,他父亲坚决不许仆人老金开门,谁敢来说,都会被父亲斥骂回去。
他站在阁楼之上,隔了一段望不清她面容的距离,见她终于失望放弃,还是那一身火红衣衫,她毅然决然地转身,头也不回。
他亦心如刀绞,想最后一搏,于是他当着父母的面,一头撞向厅堂的柱子,在众人惊慌失措时,在母亲凄厉的呼喊声里,他睁着被鲜血模糊的双眼,看见父亲朝他走来。
“你想死?可以,不要拖累你家里人。”
父亲好像是在说一件市井家常般,平静中带点讽刺地道。
“不跟他们撇清关系,等着圣上趁机来找我们的茬吗?”
“阿真,你祖父已经不在了。”
“厉王他本还想要寻你的晦气,你可知道?”
你祖父已经不在了。
他一言不发的爬起来,不顾额前伤口,转身就走。
妹妹王蔻哭着上来拉他,他甩开妹妹的手,独自一人踉踉跄跄回到房间。
那一日,她和她家里的人,辞别京城,千里北上,回她的故乡凉州。他也在几月后妥协,王家吹吹打打,热热闹闹,另迎了一位新妇进门。
他穿着红色喜服,人人都夸他丰神如玉,和新妇恰是一对璧人,他从容自如,优雅应对,一杯接着一杯饮下。酒过三巡,宾客们更加欢腾,置身在那笑声远上云霄的热闹厅堂里,他越发觉得四下出奇寂静。
他开始听不到别人的声音,只管仰首饮酒,无人发现他微微泛红的眼睛里,藏着不甘与恨意。
世人道,人生有四大喜事。
久旱逢甘雨,他乡遇故知,洞房花烛夜,金榜题名时。
金榜题名时,他曾第一时间就将消息告诉了她,只因这样的喜悦,他最想跟她分享。
他洞房花烛之夜,京城倒是下起了入夏以来第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。
他却想着他旧时相识,伴他同游伴他读书,与他年少情浓的那个女子。
自她走后,哪还有什么喜事。
他看了看坐在那里等着与他共饮合卺酒的人,心头一阵烦躁。准备敷衍几句就离开。
没料到这位新妇移开了手中扇子,对他凄凉一笑。
“郎君勿走,我有一事相求。”
多年以后,他骑在马上,奔向他秘密筹划的一切时,想起自己离京前留给夫人的一纸休书。
这位他名义上的夫人,确也是个可怜人。
他本想处理的干净些,下令前却又犹豫了。她久居深宅,什么也不知,将家人照顾的亦是不错,与阿蔻相处得也算亲厚。他想,不如姑且留她一命,赶她回泰州老家便是。
京城,苏铤家门口,蒲棠正送夫君出门。
苏铤今日休假,但他早早便起身,穿戴整齐收拾妥当,对蒲棠说中午用饭不必等他,就匆匆坐上马车,直奔大理寺官舍而去。
姜游乍一看到他,有些惊讶,“我家郎君还在甘州未归……”
苏铤拍了拍他肩膀,道:“此番我不是来找他的。”
说罢就绕过他向前行去,姜游跟着苏铤的身影疑惑转头,见远处一人不疾不徐地正朝这边走来。
“姐夫今日怎有空来?”
苏铤笑了笑,“自然是来探望你这新任少卿。”
那人亦微笑颔首,姜游对他们行了一礼,默默先离去。
苏铤眼前的这青年,轻袍缓带,气定神闲,他正是新任大理寺少卿,蒲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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